23.mama希望你和他一面

    今晚月凝又是很晚才回家。

    月臣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，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。

    她这段时间心情非常好，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苍擎。

    手机震了震，有消息进来，月臣打开了软件静音，只有特别关注才会发出提醒，他打开月凝的消息，看到月凝问他：

    【哥，吃不吃宵夜，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砂锅粥。】

    手指半晌没有动，但始终敌不过自己的私心，他还是回了个“好”。

    很快，月凝敲响他的房门，笑眯眯地带着一碗粥进来。

    “快尝尝，特好吃，我今天一吃到就想着要给你带一份回来。”月凝帮他摆好勺子，邀请他坐到书桌边。

    月臣拿起勺子，吃了几口，月凝问他：“怎么样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，“好吃。”

    月凝开心地坐在他旁边，拿起另一把勺子和他分享砂锅粥。

    喝了几口，他停下动作，问月凝：“你和苍擎在一起了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月凝愣住了，随即笑开，“怎么可能呢，他可是我们小叔叔。”

    他低垂眼睫，勺子轻轻搅动粥面，“可是你……很开心，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。”

    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，很明显。

    月凝呼吸一滞，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，她怔怔望着他，眼底泛起复杂情绪，月臣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钝刀割开她拙劣的伪装。她张了张嘴，最终只是低下头道：“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。”

    房间里安静下来，月臣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，瓷勺磕在碗沿发出细微声响，他望着她优秀的眉眼，觉得心口发闷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碎裂。

    他喉头动了动，用极轻的声音问：“小叔叔可以，我就不可以么？”

    月凝闭上眼长叹一口气，果然那句话是对的，通往地狱的路，从哪个方向走都是畅通的。

    “哥……”

    “哥哥不可以么？”

    月臣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，却又被他死死按在眼底。

    “阿凝，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，重重砸在房间里，月凝一时怔住，呼吸也几乎停滞。

    如果说十八岁时还是青春的悸动，那已经在父亲公司锻炼两年的他对这个meimei的感情早已深沉如海。

    月凝开始后悔之前对他的放肆，她不该用亲密去丈量他的底线，更不该反复试探那层禁忌之地，有些界限一旦模糊，心就会疯狂越界。

    哥哥被她弄坏了。

    “哥，现在不可以再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”月臣自嘲地笑笑，“你现在有苍擎，已经不需要再从我身上汲取温暖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像冰锥刺入心脏，月凝无法反驳，她垂下双手，粥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一片模糊。

    ……还是吓到她了。

    月臣抬手摸了摸meimei的头，动作温柔到有些悲伤，“别担心，阿凝，哥哥祝福你。”

    月凝的眼眶骤然红了，她听懂了月臣的谅解与纵容，她靠近月臣，将脸埋进他胸口抱住他，月臣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发丝，小心翼翼地环住她，生怕弄碎她。

    最后，兄妹二人还是分着把砂锅粥吃完了，月凝答应月臣，以后有好吃的永远记着他给他带一份。

    好奢侈的幸福啊，哥哥爱她尊重她，苍擎陪着她，她每天都可以见到想见的人。如果这样的好日子持续得久一点，该多好。

    只可惜生活总是起起落落，命运从不容许任何人贪恋太久的圆满。

    突变的日子，来得太快。

    苍擎的母亲再次晕倒后，查出了侵袭性非霍奇金淋巴瘤，月凝去看她的时候，她已经昏迷不醒了。

    小叔叔就站在苍楠的病床边，眼神眷恋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，他说：“本来开公司，爸不允许，他不相信我能做出成绩，是我妈拿钱给我，让我放手干。”

    “呵，我还没干出什么名堂呢，她却倒下了。阿凝，你说我是不是，太任性了？”

    苍擎悲哀地笑出声，冰凉的手指牵住她，月凝反手紧紧握住他，指尖微微发颤。

    除了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勇气和陪伴，她什么也做不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，苍擎就在公司和医院两头跑，月凝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他日渐消瘦，她帮他尽力处理好公司的事务，独自熬着一个又一个的深夜。

    这天夜里，月凝又一次加完班回家，一个意料不到的人，坐在沙发上等着她。

    陆之仪穿着一袭墨色长裙，优雅地看着杂志，见月凝回到她，她朝月凝招了招手，“小凝，过来，mama有话要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月凝换好拖鞋走到陆之仪身后，替她按摩着肩颈。

    “快坐下来歇歇，mama知道你最近也很辛苦。”陆之仪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，等月凝坐定，她端详着月凝的面孔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：“我们小凝真是太漂亮了，无论配谁都是对方高攀了。”

    月凝闻言呼吸一滞，不自觉地握紧了拳，她低下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“我哪有那么好啊mama。”

    陆之仪观察着她的神色开口，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，“小凝，你应该知道，时家和我们一直保持着长久的生意来往，时家的独子时礼阳是他们唯一的继承人，二十九岁，为人很低调，这两年一直在国外替家里开拓市场。下个月他要回国了，mama希望你和他一面，好么？”

    窗外的风轻轻掀动纱帘，冷意渗进屋内，月凝抬头，艰涩开口：“是爸爸提的么？”

    陆之仪摇摇头，“是爷爷，”她停了一瞬，又继续开口：“妈也希望你可以出国磨炼一下，你的成绩这么好，应该去国外继续深造。”

    “也算是为了小臣，他很重视你这个meimei。”

    月凝瞳孔骤缩，心脏狠狠一跳，mama都知道！原来她以为的滴水不漏，在他们眼里全都是笑话！不光爷爷看出来了她和苍擎，就连陆之仪也发现了月臣对她的感情。

    也是，做儿子的，什么心思能逃得过母亲的眼睛。

    月凝觉得自己好像被脱光了放到陆之仪面前，赤条条地被她鞭挞着，月凝眼前阵阵发晕，喉咙发紧，指甲狠狠掐紧掌心，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开口：“我明白了，mama。”

    陆之仪貌似满意地拍拍她的手背，“我就知道小凝又听话又聪明，mama没有看错你。”说完，她起身回了房间。

    月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，脸色苍白，再无力伪装。

    真笨，月凝，天底下最笨的就是你了。

    她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，泪水顺着指缝滑落。